都是科举害了中国

来源：科学时报

    当问题被转到科学革命时，问题性质就截然不同了。看林毅夫如何回答李约瑟-

    林传晓

    说起李约瑟及他提出的那个至今悬而未决的李约瑟问题，大概所有人心里都有一套回答。

    噢，是文化的问题嘛，“韦伯帮”清清喉咙：资本主义出现在西方是因为西方信奉新教，只有新教文明才能产生资本主义和工业革命，而中国儒家不讲科学、不够先进、受这种文化影响的人都很保守和中庸，由此导致社会制度、文化思维方式都……

    “国家竞争假说帮”最鄙视这种说法了，中国已经五千年的历史了，再改已经来不及了，而且中国在17世纪之前那叫一个强盛啊，又作何解释？这种马后炮的、由结果来解释，同时没有解决途径的说法最不负责了。分明是中国国家大一统，缺乏欧洲多个国家长期竞争的氛围而导致的。

    “高水平均衡陷阱假说帮”轻轻绕过上面二位的战场，它旗帜鲜明地认为这都怪中国自己，古代不讲计划生育，导致人口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，恨不能一块地劳动力负荷200%，哪里能容机器设备来抢饭碗呀；而且，也没有那个财力可以买机器，所以工业革命发展不起来。

    就在各路学说百家争鸣之时，著名经济学家林毅夫在《解读中国经济》一书中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。

    林毅夫的关键词是经济学，可李约瑟问题是个科技史问题，这隔行如隔山呀，林毅夫都发表了何高见？

    他还真就发表了高见。

    在讨论林毅夫高论之前，首先得回顾一下到底什么是李约瑟问题。李约瑟问题包含了两个方面：第一方面是为什么在前现代社会中国的科学技术非常发达；第二方面是为什么在现代社会又成为技术落后的国家，没有继续维持原先的领先。

    这两面是相辅相成，却又是截然不同的。且看林毅夫是如何回答的-

    中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落后于西方，最直接的原因是西方的工业革命，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西方在18世纪和19世纪以后，每当遇到技术发明瓶颈时，可以通过对基础科学进行投资的方式来克服这种瓶颈，使技术发明可能曲线不断右移，开发出新的技术发明空间。因此，要寻求中国为什么没有出现工业革命的原因，关键不在于了解中国为什么没有出现工业革命这一问题本身，而是要回答中国为什么没有出现科学革命。

    当问题被转到科学革命时，问题性质就截然不同了。林毅夫的答案是：都是科举害了中国。

    科举为什么会害了科学革命呢？科举以国家管理人才的方式网罗了大量精英，并为这些人提供上好平台，为什么反而却起到如此滑稽的结果？林毅夫一针见血地指出，手段和目的都不对。科举的考试内容并不包括数学，而是以儒学哲学为主要内容，主要是为了给中国知识分子培养一种“以天下为己任”的责任感，是为了安抚那些有野心有抱负的人，让他们能通过科举进入官僚体系，降低造反的可能性。

    老林这个经济学家做了一把科技史学家的瘾，就是不知道老李对这样的回答到底满不满意呀。

    且慢，林毅夫这本《解读中国经济》还将笔触伸到了历史、政治的改革中去，看来，这本书是想气势恢宏地解释中国社会的种种问题呀。老李和老林，一个提出了热度长达百年的大问题，一个又跨学科勇气可嘉地回答之。

    《解读中国经济》，林毅夫著，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9月出版